——广东省作家协会主席、党组书记廖红球访谈录
岭南文化网本着系统地挖掘、整理、传承、创新和传播岭南文化的理念,正在对广东地区的文化界知名人士进行系列访谈,以满足网友全面、系统、深入了解岭南文化的愿望。这次,我们采访了广东省作家协会主席、党组书记廖红球。作为省级作协的党组书记,廖红球是官员,但他更是一位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举止得体,谈吐有度,极富涵养,可能骨子里是文化人的缘故吧。因为他不仅是著名的作家,还是著名的书画家,诗书画皆能,可谓多才多艺。在文学方面,他著有长篇小说三部;报告文学四部;小说集一部;小说经改编为电视剧(上、下集)在全国各省电视台播出。他曾获广东省新人新作一等奖、广东省第四届、第八届鲁迅文艺奖、《人民日报》报告文学一等奖、主编大型报告文学集《守护生命》获国家新闻出版署第六届国家图书奖特别奖、长篇小说《苍天厚土》获广东省第六届“五个一工程”优秀作品奖。他的咏竹诗作在《诗刊》、《南方日报》、《羊城晚报》、《岭南诗歌》等报刊发表,广受好评;在美术方面,他是岭南画坛“竹君子”,他嗜爱画竹,风竹、雨竹、雾竹、雪竹、狂风暴雨竹,竹竹入画,一枝一叶见精神。2006年北京荣宝斋出版社出版了《廖红球诗书画集》;2008年,其作品《山峦雨后绿犹如新》入选中国国家博物馆;2011年,北京人民大会堂收藏了他的大幅国画《竹》;2011年,中国美术馆举办了《竹报平安——廖红球国画作品展》,并收藏了他两幅作品《劲节图》和《浩然气贯环宇间》,这也许是中国作家的美术作品首次在中国美术馆展出并由国家收藏。
问:您在文学和美术上都取得了巨大成功,那么,您是怎样看待这种成功与岭南文化的渊源?
廖:每一个人的成长都离不开他所处的环境,这种环境包含有这个地方的民风民俗,也就是地方文化,它是几千年积淀下来的东西。我是客家人,生在梅州,在那里求学,也在那里成长。客家人来自中原地区,血液里带着中原的也就是中华民族的传统文化,他们时刻不会忘记他们的根在哪里。客家人虽然“久居他乡是故乡”,但因为身上传统文化深厚,所以客家人无论到了哪里,当以姓氏为族群的时候,就会建一个姓氏祠堂,如果是在大城市,就会以县和市为基础建一个会馆。其实这点不仅仅是客家人,我们中华民族每一个姓氏都会这样做。这种以姓氏为宗亲的特点,使人有本有源,不会因地址迁移而改变,因时间流逝而改变。中华民族五千年的文明为什么能够生生不息,跟这个姓氏有关。当然,这个以姓氏为凝聚力的宗亲纽也带有不利的一面,它会带来宗法与国法的矛盾,这里我就不展开来讲了。客家人为了躲避战乱,才从文明的厚土走进闭塞的山林,走进去是为了走出来,走进去不容易,走出来就更不容易了,因此客家人养成了一种很特别的性格,坚韧、执着、吃苦、耐劳,诚实、包容,客家人是中华民族一个非常特殊的群落。说他特殊,就是来自中原文化与本土的岭南文化交融到了一起而形成了独特的客家文化。客家文化是岭南文化的一个分支,从这个层面讲,文学作品或艺术作品都是打着地方文化的烙印,这也是艺术作品的个性使然。离开了地方文化,艺术作品就没有根。我自小就吮吸着岭南文化的给养,没有岭南文化的特色,也就没有我艺术作品的成功。
问:那么,您认为岭南文化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文化?
廖:岭南文化是有着浓郁的地方特色的文化,她有中华民族传统的农耕文明的印迹,也有广阔的海洋文化的印迹,还有自身百越文化的印迹,这些印迹交融在一起,就是独特的岭南文化。这种鲜明的地域与海洋文化的特色是我国其他地方所罕有的。用一句文学的话来说,岭南文化就是“咸淡水交融的文化”。为什么这样说,咸,代表着海洋,淡,就是淡水,即珠江,珠江与海洋在这里交汇,既是江,也是海,既是淡水,也是咸水。这种交融文化的特征决定了岭南文化既是传统的,又是开放的,是本土的,也是兼收并蓄的。
问:我们有些人对岭南文化有点妄自菲薄,总认为岭南没文化,可能主要是指没有文化大家,其实,近现代岭南名震中华的文化大家比比皆是,如康有为、梁启超、孙中山等等。说岭南没文化,其中也包含了文学和艺术上没有出大家,作为岭南文化重镇的广东省作协主席、党组书记,您是怎样看待这个问题的?这些年岭南文坛究竟是一种怎样的状况?您是怎样看待岭南文化与岭南文学的关系?
廖:岭南文化是中华文化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她又是地方文化。中国历来以京城文化为主流,全国的文化精英都以汇集皇城根脚下为荣,这一点是任何一个地方都无法比拟和超越的。但并不能因此就否定地方文化,没有地方文化的繁荣和地方文化人才的输出,也就没有国家的主流文化。别人说岭南没文化,那是人们对岭南文化缺乏了解,经济掩盖了文化。如果自己说岭南没文化,就要从两个方面看,一是我们不了解自己的历史,一是我们意识到自己在文化上落伍了,开始反省自己了,这是文化意识的觉醒。岭南历来都是“春江水暖鸭先知”,特别是近现代以来,振聋发聩的声音几乎都是从岭南首先发出的。至于岭南文化与岭南文学的关系,简单地讲,岭南文学是岭南文化的一部分。要展开和深化来讲,这是一个学术命题。岭南文学只有根植岭南文化的土壤,吸收岭南文化的养分,才能写出有岭南特色的作品。经济大潮涌起于岭南,不管从理论上还是实践上来讲,都应该出现文学巨著,但由于我们对时代的认识尚处于肤浅和浮躁的阶段,人们在经济大潮中游弋,挣脱了枷锁,但又带着海洋的杂质,兴奋、紧张、刺激、眼花缭乱甚至手忙脚乱,重感受而轻理性。我相信,当人们慢慢沉静下来,当时代的经历慢慢沉淀下来,当我们慢慢地理性化,当全球化视野不仅仅停留在口头上时,岭南文坛一定会出现与经济一样重量级的作品。
现在回头看,岭南文坛近十年所取得的成就是有目共睹的。从2002年开始,我担任广东省作协党组书记,我当时就下了决心要组建一个在全国叫得响的中青年作家方阵。近年来,广东青年作家在思想和艺术上日臻成熟,涌现出一大批富有创新精神和创造活力的优秀人才,在全国文学创作生力军的竞争中占有一席之地,涌现出了几个有特色的群体。在培养扶持青年作家方面,我们搭建多个平台做好服务工作,因地制宜采取了一系列行之有效的措施,包括:一是出版青年作家优秀作品丛书。自2006年起,省作协拨出一定经费,定期出版广东青年作家小说精选集,选编范围为国家重点文学刊物发表或重点选刊转载的中短篇小说,作品要求突出主旋律,可以体现艺术和学术上的“百花齐放”、“百家争鸣”。二是组织“文学进校园”活动,自2004年9月份开始启动已经连续开展了8年。三是“走出去,请进来”, 加大输送青年作家进修深造力度。除了继续抓好广东文学讲习所建设、完善培训课程设置外,省作协本着公平、公开、公正的原则,推选优秀青年作家到中国作协鲁迅文学院学习,提高文学理论和文学创作水平。四是重视网络文学创作。我们成立了广东网络文学院,并创办了《网络文学评论》杂志,在国内均属于首创。五是聘任签约作家向青年作家倾斜。广东文学院绝大部分为青年作家。六是召开全国“三名”笔会。目的就是组织青年作家文学作品“订货会”,向全国的名社、名刊、名编“推销”广东的优秀青年作家,密切文学期刊、出版社与广东作家的联系、沟通,加大广东优秀作品的推广力度。七是召开优秀青年作家作品研讨会。在北京和广州两地不定期召开青年作家作品研讨会,探讨青年文学创作得失,继续做好广东青年作家的宣传工作。研讨对象是广东文学当年度具有一定代表性的青年作家或最具有潜质的文学新秀。如2009年8月28日,中国作家协会、中共广东省委宣传部、广东省作家协会举办了“岭南文学新实力”魏微、熊育群、黄咏梅、王十月、郑小琼、梅毅、盛可以、 盛琼、吴君、宋唯唯作品研讨会,2011年3月27日,由中国作家协会、中共广东省委宣传部主办,中国作协创研部、广东省作家协会承办了“岭南文学新实力”曾小春、卢卫平、盛慧、裴蓓、徯晗、秦锦屏、厚圃、黄金明、林渊液、柳冬妩作家作品研讨会,2012年3月24日,由中共广东省委宣传部、中国作家协会创研部、广东省作家协会联合主办的广东省青年作家作品研讨会,又推介了孙向学、钟道宇、曾楚桥、韦驰、红娘子、却却、西篱、张况8位作家。八是提倡青年作家更多地深入到基层,深刻了解国情民意,增添生活积累、思想积累和情感积累。省作协争取提供挂职及其他深入生活等多种途径的相关便利,务实、负责地做好了挂职青年作家的遴选确定、组织协调和跟踪服务。九是出台激励措施,对荣获国家级文学奖项的作家给予重奖,表彰先进,引导文学创作的正确方向。十是破除狭隘的人才观,筑巢引凤,吸引外地作家到广东创业,致力于将广东建设成为优秀文学人才聚集地、优秀文学作品展示地。
今后一段时期,广东省作协将会主抓四个方面的工作:一是广东历史文化题材创作,包括“历史名人题材”、“海洋文化题材”、“粤商文化题材”、“民系文化题材”、“文化遗产题材”等;二是现代革命题材创作,包括“近现代先行者题材”题材、“近现代工商业题材”、“华侨题材”等;三是改革开放题材创作,包括“改革先锋”题材、“新粤商”题材等;四是农民工题材创作,扶持农民工作家,抓好文学评论。